「跳下去之前」

他曾經說過生活很艱難
他曾經說過人生沒有希望
他曾經說過自己不會有人認同
他曾經說過想找人談心
他曾經說過活著很痛苦
他曾經說過敵不過精神病
他曾經說過上帝不愛他
他曾經說過想要人幫他
他曾經說過自己想死
他曾經說過對不起家人
他曾經交代過死後的安排
最後他死了

我懷疑
是他沒有求救
還是我沒有理會他的求救

～～～
還記得那是第一次有朋友自殺身亡
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在大陸工作
那時正準備與一群社工進行督導會議
突然，收到突然的短訊
老實說
強忍著所有情緒繼續工作不太難
難在怎樣在陌生的環境把情緒放出來
於是過了一個又一個年頭
終於在一次心理劇場中釋放無止境的內疚
內疚的是如果可以再來一次
我也不肯定自己會多做些什麼

跳下去之前
他給我們充裕的時間
卻救不了自己的生命

我想
事隔多年，有所進步的是
我比從前有信心
在朋友跳下去之前多做一點點

～～～
突然寫下舊故事
是因為深感天色昏暗
身邊不乏不穩定的情緒
我們可以熟讀撒馬利亞防止自殺會的教材
也可以全城尋人
然而更重要的是
我們願意為身邊人付出多少時間心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