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閉

最近在一個活動中，遇上一位A得頗厲害的同學，同學們大部份不喜歡他，覺得他奇怪，覺得他什麼都不肯做，沒有人肯和他一組，當然，他也不肯入任何組。一個人坐在房中的感覺絕不好受，更何況他面對的不只是孤獨，開始分組工作後，不斷聽到有同學投訴他，為什麼他可以不入組？他以往都是怎樣。什麼都不做……

當我走近和他傾談時，我突然感受到學校工作的艱難，作為一個老師，我人只有一個，要教書，又要面對同學們的抱怨，哪裡來空間慢慢了解這位同學的感受？

作為一位學生，我也是一位弱者，每天上課都很累了，為什麼他可以不參與，我卻要承擔更多的工作？
接納？ 誰來接納我？

而作為自閉的同學，我真的不能理解為何大家都不喜歡我，我只感受到沒有人想我入組，所有人都在拒絕、批評我，我不懂處理這個問題，最好就是不存在。老師過來看似關心，其實只想逼我快點入組，他不知道我需要什麼。

另一個世界…….

有一位同學B不時要發出聲音，才能平靜，才能專心，由中一開始，班主任就知道這個情況，他教導同學們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需要，同學們也慢慢習慣，於是每次有外人到班房，B發出聲音，同學們馬上幫他解釋，於是他渡過了平靜的四年，他沒有接受評估，沒有接受訓練，卻生活得很自在。直到中四那年，家裡出現問題，情感開始不受控，終於在社工轉介下「得了自閉症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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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些人一輩子與朋友相處不好，工作中總是與同事格格不入，覺得被針對，不被理解，然後機緣到了，見了CP，成為病人。或許在香港這個環境中，知道自己有病，能夠讓自己心安理得一點。

自閉症，我想就如其他精神病一樣，當你被判定有病並非重點，而是你能否接受自己有這個限制，能否積極學習如何適應，而更重要的，你所在的環境能否允許你有這些情況，就如近視要帶眼鏡一樣，過往多次的強調，不單單是我的觀察，更是很多精神科醫生的見解 — 有很多看似嚴重、暴力的症狀根本不是自閉症，而是他們受到歧視、排斥、欺凌後的反抗。

過去幾個月我又有機會長期接觸自閉症的同學，食藥、責罵早已過時，數以億計的資源換來額外的老師工資、幾十部ipad和不斷的社交訓練，我發現最有效的還是表裡一致的溝通，對著他們我會高興、會擔心、會生氣，若果你是真誠地關心他們，他們絕對能夠接受你的擔心和生氣，其實這個道理很簡單，一個人總會喜歡關心和明白自己的人，有了這些基礎才能接受訓練吧。

外在環境尤其重要，可惜在今日的香港教育體系下，很多學校早已不是資源，反而是提早讓同學面對現實的先修班，可恨、可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