共融
我很欣賞一位社工系同學,雖然他已經沒有當社工,但他繼續以社工價值在其他行業工作。最近和他交流時,他說了一句讓我很深刻的話:「做得社工你就要面對生死,否則你只是在hea做。」
我想表達的有兩點:
一. 帶領小組、活動的工作真的很容易hea做,甚至「社工」這份工作也可以hea做。
二. 助人工作從來不是輕鬆愉快的,至少在我而言。讓我再次引用著名藝術治療師Bruce Moon的一句話「輔導的目的不是讓受輔者快樂,探索自己創傷的過程從來都是艱辛的。」面對一個個案或一個小組走到你面前,你會選擇嘻嘻哈哈過一日,還是認真地與他們探索生命?
最近我帶了一個小六營會,大部份是集體遊戲時間。我的小組都是聰明的同學仔,每人都有獨當一面的能力。其中有兩位同學相對比較獨立行事,而其他組員會間中取笑他們(A)。由於第一天小組發展超級順利,他們會主動地欣賞同學間的差異。正當我以為自己會帶一個嘻嘻哈哈的小組到結束時,第二天早上,我看到A 同學被排擠,B同學不停向其他同學抱怨,表達對A的不滿,漸漸地,越來越多旁觀者也參與聲討。我聽聞原起是他們昨天休息時間時出現了一些矛盾。那時,我覺得是時候做點改變。
早上活動是自由時間,我指出看到朋輩間有很多不滿,建議花點時間討論一下,全部同學都同意。一開始我本想邀請幾位主角分享自己的看法與感受,但班主任和訓導主任相繼發現我們,事件難不免演化成調查檔案。幸好,功力深厚的訓導主任三兩下工夫便讓同學說出事實,然後交給我繼續聚焦小組的事宜,讓組員分享。我先分享了自己的感受,其實是想做emapthy:
1.早餐時我感受到B 和另外幾位同學很不滿,而因為A的否認犯錯,他們越來越覺得委屈。
2. 我坐在A同學旁邊,完全感受到旁人的眼光和指責,說話越來越難聽,甚至更多的旁觀者討論自己(A同學),呢下擺明係欺凌。
3. 老師調查事件時,我聽到每位同學都是為自己說話,加重對方的責任,我覺得很傷心。
我分享後便邀請各同學分享。B哭著向A說對不起,因為他知道自己做了傷害對方的行為;與此同時A也向大家說對不起,因為自己講大話。那一刻,小組氣氛變得溫暖。
小朋友想保護自己,想得到別人認同,無意中會傷害對方。有時也有旁觀者順著民意加把口,加深對被欺凌者的傷害。道歉了,值不值得原諒並不由我決定,而是由當事人自己的選擇。助人者要做的是讓他們學習面對問題,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事情,學習與人相處的態度。
Connection、empathy,這兩個term是我在一間「共融」機構工作時經常和同事探討的。你可以教同學們千百種道理,更可以每次活動只營造開開心心的氣氛而避開所有矛盾。但我認為最後能夠讓他們學會成長的,就是他們能夠與自己不同的人有真正connection,學習同理對方。
今次小組很短暫,卻有好幾個提醒給自己,在這裡和大家分享一下:
1. non-judgmental 的態度很重要,到底我是主觀地覺得某位同學犯錯,還是真的感受到同學們的情緒而作出介入,定義了我在「審案」還是在輔導。
2. 我說的話有多大力量?我的意思不是對學生有多大影響力,而是我自己是否表裡一致地說出這些話。講共融時,到底自己有沒有排擠別人,自己有沒有聆聽別人,自己有沒有用權力、用勢力損人利己、排除異己,有的話,我何來資格講共融。
3. 相信小朋友也有自己的思想,有能力處理自己的問題。
4. 以身作則-你抓狂地處理他的問題,他學到的就是抓狂地處理問題。